紀念|三十年了,他將一生獻給紫砂,經冬到春卻未見豐收(附精品欣賞)

紀念|三十年了,他將一生獻給紫砂,經冬到春卻未見豐收(附精品欣賞)

高翔曰:

你們還記得他麼?三十年前,1985年12月12日,高海庚先生突然去世。年富力強,僅僅46周歲。

就我個人來說,我始終不能忘記高海庚,有這樣幾個原因:

1,就手工藝術來說,他的做壺功底非常好,這是顧景舟非常滿意的。
2,就理論知識來說,他也達到了相當的造詣高度。
3,除了以上兩個藝術層次的原因之外,高海庚做了廠長之後,為了紫砂廠的發展繁榮,做了很多很多貢獻。他懂專業,又善於管理,為了廠子的事務廢寢忘食。80年代紫砂廠繁榮興盛,高海庚有不可磨滅的貢獻。
4,高海庚還具有樸素、真誠的人格魅力,感染了他的同事、朋友、客戶。即使做了廠長,經常隨手為同事畫出優美新穎的紫砂造型。我是2008年來到了宜興,即使在他去世20多年之後,我總是能夠聽到對他的交口讚譽,對他英年早逝的扼腕痛惜。這讓我感歎於他的人格魅力。
5,高海庚在最年富力強的時候去世,體現了命運的無常、人力的無奈。在我看來,對高海庚的紀念是不夠的。高海庚不僅僅是他自己,他更是將一生獻給紫砂、卻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得到應有評價和紀念的藝術家的代表。


1985年全國陶瓷創新設計評比工作會議在安徽祁門召開,
參加會議的宜興幾位同遊安徽西遞。左二起:高海庚、
吳震、儲立之、徐秀棠、潘春芳、鮑志強。

下面推送一篇文章,周桂珍關於高海庚的訪談。此文收入賀雲翱主編的《紫砂大師訪談錄》中。

周桂珍訪談錄:我的丈夫高海庚


“只要我當廠長,我不會讓成型工人吃虧,要讓其他人羡慕,都來做紫砂。”
——高海庚


“那時候,走路,也變成我一個人了,本來兩個人走路,他走在我後面的,怎麼一回頭這個人沒有了,從此以後就沒有了,這麼突然!”
——周桂珍


問:周老師,我們知道不僅是您在紫砂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您的先生高海庚也可以說是一個紫砂奇才,高先生不僅僅是自身的藝術修養,還對培養人才,對整個紫砂行業的興旺起了非常大的推動作用。賀老師也特地關照我在採訪您的時候一定要問幾個關於高海庚先生的問題。
(高翔注:賀老師,指南京大學教授賀雲翱)

答:謝謝!本來是他們提倡今年搞一個他過世二十周年的紀念活動,大家對他的評價,都很感人。確實,他當(紫砂)廠長那幾年,他的思路、他的各方面工作都是把紫砂引向正確的方向。在這以前,有好多人不願意做紫砂。工資太差。很多人沒有太多的藝術追求,就想著趕快回家。
那時他說:只要他當廠長在位,他不會讓成型的工人吃虧,他要讓人家羡慕,都來做紫砂。這句話至今好多成型藝人都還記得。後來廠裡效益好了,他就買了兩輛大巴接送工人。他非常理解大家的疾苦。他這個人也有悟性、靈性,他的那雙手是顧老非常贊許的。另外他的個人品質是非常好的真正培養了一批紫砂人。這方面獲得大家很高評價的。

問:您應該留下點文字。紫砂作為一種民族傳統工藝,經的歷史發展進程是許多人都感興趣的,對高海庚先生與宜興紫砂廠那段歷史,現在一些年青人已經模糊了,這裡面是有值得後人學習的東西的。

答:說起話長了,初解放的時候,當領導的大多不是內行,多是北方的人,解放後到南方來。他不是這個縣的,是革命幹部,調到這個縣,從這個縣又調到那個縣,這樣一來調進來的外地的幹部當了領導,你想這個領導他懂什麼?他就是“搞政治”。包括顧景舟先生也吃過虧嘛!一個大外行,還一定要你聽他的,他又不懂!這段時間很長很長。
後來呢,紫砂的領導也都不是紫砂出身的,而是什麼搞供銷的,或是其它工種的、其它單位來當紫砂領導。這樣對紫砂的發展是不利的到高海庚當廠長的時候,國家已經是重視這個問題,國務院就說要讓內行當廠長。在這種情況之下,上級就一定要他當廠長。
他當了廠長就重點培養下一撥人。就是他們現在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四十幾歲五十多歲的。他還提倡搞幫帶活動。擴大紫砂研究所,請顧老做技術輔導,給大家上技術課,還請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的老師來上一些文化課。這樣使原來只知道學藝做壺的在這個基礎上都提高了。
另外,紫砂陶瓷名人名作活動是在全國陶瓷行業裡的第一個,這是陶瓷界都知道的。搞職稱,定了工藝師、高級工藝師、助理工藝師、技術員。大師不是職稱,其實,大師是榮譽稱號,最高就到高級工藝師。那個時候他就開始提倡名人名作,這條路子走得非常前,走得非常准。那時培養的一批技術員,現在已經基本都是在紫砂界受過正統教育的中堅力量。以後再學藝的呢,主要是在經濟浪潮下學藝的那批人,相對來說在手工上要弱一些。一位做傳統工藝的藝人,沒有扎實的基本功力,是不行的啊!人都是一樣的道理,憑空是造不出無量殿來的。

問:高先生原來是一位紫砂工藝高手,但他卻從技術的崗位上轉到了行政的崗位上,這對他的紫砂創作來說有沒有一定的影響呢?


答:肯定是有啊!整個紫砂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做事是很用心的,那個時候我們廠裡放紫砂壺的紙質包裝盒,機器切下來那種小邊,比名片大一點點,他口袋裡一直裝著,他到哪兒看到什麼東西就在那紙片上記呀、畫呀。
他不是搞政治的人,他就是在那個硬紙片上畫,比如說無意中畫的,覺得很滿意,就用泥土捏成小樣。小樣捏出來覺得不錯,就再畫一個效果圖,看看怎麼樣?然後就或者是正式投產,或者是放在哪個工藝師那兒。
他畫的圖紙讓人家做,或者他把整個的母型做好了給人家,他從來沒有要過人家一件作品,他走得很突然。是兩袖清風走的。他走了以後兩個孩子考上大學,家裡除了二百塊錢的存款,什麼都沒有。他設計了那麼多壺樣,但他沒有要人家送他一個。
他這個廠長只要走到車間,誰說“高廠長,我這個地方不會做,做來做去做不好”——做不好要退下來的,退下來就沒有工資。他一看就坐下來幫他重做。那些設計人員,聽到他的聲音來了:“哎,高老師,你來幫我看一看。”他拿上手,知道哪個地方該用一點泥,哪個地方該拿掉一點泥,效果就出來了。
他比我要強好多好多,他生前的時候廠裡的活兒很多,他設計的壺應該說成功的也很多。他早期的作品拿到現在來看,起碼比人家超前三十年。他的設計能力就是以後來看,能達到他的水準也不算是很多。我作品中有好幾個品種都是我們夫妻合作的,其中有他許多心血。

問:就是他設計,您做?

答:哎!


問:我還想問一下,您說他經常把卡片一樣的東西拿來畫圖樣,那些卡片您還有保留嗎?

答:有人保留了一些。當時他活著的時候大家也不在意,誰要就拿一張,甭管那圖紙上畫的是什麼,拿去了也沒有還給我們。前兩年他們說,他的“北瓜提梁”的圖紙還在他們那裡呢!我說“那好啊”。我現在很感謝他們把它寶貝似的收在他們身邊。


問:難怪紫砂界一提起高先生都是口碑很佳的。

答:確實是這樣。所以我很感謝他過去的同事們想給他搞個二十年的紀念活動。這個的活動我的理解就是讓大家新老彙聚一堂,回首我們紫砂發展的漫長過程。可以說,他是那個時代的代表。

問:我們和賀老師在宜興做調查時,不少人都說如果高先生能活到現在的話,肯定是屬於……

答:1964年之前,他到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進修,差不多有兩年時間,一個學期大概有幾個月。他有很好的工藝基礎,如果只在學院裡面讀書就不會做壺,但做壺的人如果不上學,也不會有文化意識滲透到紫砂裡來。他悟性高,把學到的東西融匯貫通後再投入到紫砂創作中去。

問:高先生有徒弟嗎?

答:他沒有徒弟。他在1964年,正式工作之後,一邊搞紫砂作品設計,一邊搞技術革新。後來做了廠長,也沒時間了,但他在領導著這個行業整個地發展,他用自身的藝術引導過紫砂業。


問:我們瞭解到當時有一批人被廠裡選拔出去進修讀書,回來之後大都改行做了行政工作?

答:以前一直是這樣子的,就是所有讀書的人,回來都想當個終身幹部,不想再下到生產線上去了。這是絕大多數。也有大學畢業的,那個時候一個大學生不得了哎,大學畢業到廠裡去,往技術科一呆就坐辦公桌,他大學畢業生怎麼會去做紫砂壺呢?怎麼會去瞭解紫砂整個的過程呢?怎麼會去喜歡做紫砂呢?不可能的。


問:高先生當初是從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學習回來之後從事紫砂工作的嗎?

答:完全是從事技術工作,進行紫砂產品的設計創作。

問:還自己做壺嗎?

答:也做。動手相對少些。如果不當廠長,他能設計又會動手,他留下的作品應該更多。但是對他當紫砂廠領導這件事,大家這麼認為,我也想:就是因為有了他,對紫砂事業的發展起了相當的作用我想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麼一個機會,會起到他當時的作用。

問:紫砂行業能有今天的局面,高先生功不可沒。周老師,關於高先生我還想問一下,他當時進行或者說推動改革吧,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像他們那個時候大家的思想應該是屬於比較保守的。可能改革的話也要面臨一定的風險,甚至遇到一些反對呢?

答:這個保守一般在領導層面,但也有基層,還比較複雜。

問:就是說下面的呼聲很高。

答:下面的呼聲很高,都很有想法。
比如說,開始紫砂業的情況已經好起來了。顧老任總的技術員,那個時候我們的獎金是分5元、6元、7元三個檔次,顧老當然拿7元。像我們幹得好呢,比如說完成2000元一個月的產值,應該說就要拿7元。如果你幹到只有1500元的話,你就拿六塊,完成更少的,只能拿5元。那個時候,感覺就是大家高興就好,就三個人合作,都拿6元,那時紫砂界的合作精神還是不錯的。
就是在那個時候,是高海庚打報告去批,說完成100元,就拿百分之幾,百分之六吧。那時東西價格便宜,和現在的價相差很多,交到廠裡是500元一件吧,就可以拿到30元。這種給藝人的待遇對廠裡拿月薪的終身幹部來就就有想法了,月薪工資的人拿不到這份獎金,他們沒有,相差太遠了。到了過節的時候,外面弄來一些什麼,他們工藝師到食堂去花錢買一份,那都還有人有意見。
還有呢:要是採用這種政策的話,他窯上的工人就想了:你們多拿獎金,我們幫你們燒窯就一點都沒有?吃大鍋飯的體制下,對傳統工藝來說就有這類問題,可以理解,但不利於紫砂業的發展啊!
這種情況之下,海庚到陶瓷公司去,領導就說,“聽說你們工藝師怎麼怎麼了”。他就做工作,做解釋,說服了當時的領導。你看看這個關口,要說通領導,在那個時代,達到這點是不容易的。但這樣技術就得到了重視,積極性提高了,事業發展了。

問:那他當時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是從個人的責任感出發?

答:也不完全是。他就是認為那個時候已經改革開放了嘛,紫砂業必須要這樣做,才能搞活。根據實際情況來說,他的想法是超前好多好多。他這一改,藝人就有積極性,像我本來得6元錢獎金,一個月做2把壺就能交差了,任務完成了。
但是,如果用改革後的制度,我可能就會交5把壺給廠裡,廠裡收入也多呀。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都很高興。大鍋飯,我做少了不說,你做多了,多拿獎金我心裡看著難受。這是按你的成果來拿收入,是合情合理的!
另外,他還有一個設想,比如說你完成了廠裡的任務,你餘下的部分的作品,放到廠裡陳列室去賣,如果是你標的價格被客人買走的話,這是完成任務之外的部分,你就只交一點稅,交點廠裡的管理費,其餘的錢都是你的。這個他想實現,但是沒有。因為他的主張得不到上級公司的同意。
他當廠長的時候,有句話是80年代就寫了的,是“團結進取,求實創新”。你現在到原來的紫砂廠區去,一進去會在圍牆上看到這八個大字。那是他在八二或八三年就提倡的“紫砂”精神,現在看也不過時。

問:他搞的那個“名人名作”通過的時候有沒有曲折呢?

答:“名人名作”地方上都是很同意的,“名人名作”就是因為有了香港的A、B、C三個價,他心裡就醞釀著應該是有“名人名作”了。這樣經濟效益會更高,也更能體現優秀工藝的價值,否則我做得作品那麼好,也是這個價。一個品種十個人做,有的做得不好看,有的做得真讓人愛不釋手,但是任務一樣分,定價、收入都一樣,當時這個就叫“公平”,其實是最不公平的。
這種情況下,海庚搞上了“名人名作”,整個的廠裡、整個的陶瓷公司、宜興市里對這個新的工作方案都是支援的。但是到鎮江地區(按:當時宜興縣屬鎮江地區管轄),到上面就卡得比較嚴,要從方方面面考慮。也不是像現在這樣炒作,我在哪個報紙上發表過,我的作品送到哪兒去怎麼怎麼,我就好像是很了不起似的。不是的,那個時候是動真傢伙,要考試的。

問:一般考什麼內容呢?

答:考理論,要是做卷子,考全手工的製作。要參照平時作品的水準和品質。比如說大家參加考試了,一個人能做到85分,另一個只能做到70分,這個多少就有了一個參考。

問:我發現一個問題,從我們已有的訪談活動看,涉及到高先生的問題就是屬您最為瞭解了,當然這與您的身份直接相關,我們也很珍惜這段歷史,您可以再談些高先生與紫砂相關的事情嗎?

答:我也願意。“紫砂”工藝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品質關沒有被衝垮,一直抓得很緊。以後有段時間,也是在高海庚的時候,紫砂壺熱起來了。周邊農村的紫砂從業者加工普通商品壺,然後在這個基礎上成立了紫砂二廠、三廠、四廠、五廠……,就是這樣,紫砂這一熱未必是什麼好事。
當然高海庚也這樣認為。從長遠來看,也自私一點來說,就是有些品質太次的東西出現現了,它浪費人員、浪費資源,因為優質紫砂土畢竟是有限的,這麼好的紫砂泥,留給子孫後輩能做好東西呀。用錢來衡量的話,你一個很大的壺10元錢,而另一個很小的壺可能是它的幾十倍、幾百倍,這個就是相差太大了。況且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發現和宜興紫砂一模一樣的礦源。

問:有責任心和歷史感的人肯定是希望紫砂事業能夠健康發展。人們對高先生當年所做的努力也是不會忘記的。

答:是的。去年宜興方圓公司出版了一本紫砂大師作品圖錄把高海庚放在了現在的十位大師的前面和已故的老藝人的後面,我謝謝他們那樣做,在紫砂界,他是有成就的,大家沒有忘記他,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褪色”,身後名也很好。
他當了紫砂廠長以後,從他的事業上來說,是發揮了他的才智,而在家庭裡面,我們覺得這個人離我們越來越遠了。為什麼呢,他的時間用到公家去了。他當了廠長以後,家裡兩個孩子上學,要吃飯,要什麼的,我就忙我家裡的事;他呢,把廠裡的事安排好了,到了家應當是要吃晚飯的時候了,又來人了,誰又來要房子了,誰又來要什麼,不屬於我們正常生活的事情也摻和到家中來了。第二天眼睛一睜,又想著廠裡有哪些事。
用他的話來說:“只要三天不到,這個角落准不好”。那你想,當廠長也好,當老師也好,有這個責任心,事情還是能做得好的。所以說,他廠長當得很辛苦。況且對技術上也很重視,哪怕再忙那段時間他還是創作設計了幾種壺,非常好的。
1985年,因病毒性感冒,他心臟不是太好,病毒侵入到心臟。20多年前那個時候,電話不像現在這方便,我們家旁邊一個學校有電話,到晚上沒有人值班,它有電話你也無法用。要到醫院去看病,不能坐在自行車上,就只有一個普通的板車,就是像電影裡放的那種,他躺在上面,廠又離得那麼遠,丁山的醫生又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病。當到一定的嚴重程度往外面大醫院送時,就已經是來不及了,病毒走到心臟上去了。
在這以前感冒的時候,要是早點去醫治,可能就沒事了。因為那時正好是每年料理的時候,很快就要到十二月份了,他要忙年底的總結,又想把明年的工作準備好。天氣特別冷,他也不肯歇下來,到他真倒下不能動的時候,病就誤了。在這時候誤了這個人,對“紫砂”的損失也挺大的。
他的死很突然,他年輕有為,還有是他的人品、人緣關係好。突然一死,死了以後,有些人騎自行車跑了幾十裡,有的是南京那些地方下來的車子,宜興到丁山這條馬路擠滿了人,人家問是哪個大人物過世了。到安葬到山上的時候,從廠門口一直到蜀山山上他的墳墓處,所有的人都站在兩旁,小學生搬磚頭,兩塊一搬,兩塊一搬的往山上運。這種場面除了他,就是後來的顧老才有過。
我覺得他年紀太輕了,走的太早。還有一個就是他確實有他價值的所在……
他突然一走,我們這個家……本來我是很辛苦,要做好廠裡的事,不甘落後;又要很利索的處理好家裡的事。當他自行車往家門口一停的時候,那時候燒煤球,我的飯菜已基本做好,孩子們放學回來吃飯了,那再忙也高興啊!晚上回來洗衣服啊什麼的,家裡還要來人和他談工作,整天好像就是精力充沛。兩個孩子上大學,我們夫妻兩個也高興。但到他一走,這個家就慘得一塌糊塗了。四個人成了我一個人在家裡,兩個孩子上大學去了。那我心裡那個痛啊:多這麼熱鬧、完美的一個家庭,突然就變得冷冷冰冰的。我的飯怎麼吃,我很幸福的那一點在哪裡呢?
還好,後來我終於挺過來了,因為有老師對我的支持,顧老就說:你放心,只要我在,我會照應你的。我得到公司的、廠裡的老師、學生、工人、政府人員的關心,我很感激他們。對我來說,當時還有一個業務上的問題,本來,我和海庚是紫砂事業上的合作者,他設計能力比我強,而他竟然那麼早就把我丟下走了,現在,突然要我自己搞創新是不行的,我好像是一直有個人帶著我走路的,現在要我獨立了,這個就是我前面講的過程,很不容易跨出這一步的。有人在設計,你做的作品哪裡不好,他會提出來讓你應該怎麼做,哪個地方多一點,哪個地方少一點,這個高一點矮一點,怎麼怎麼樣。兩個人合作的事情容易辦,變成我一個人了,應該說,那時靠自己去走,我是不成熟的。我只能問顧老了。
我的心情不好,小孩子不在身邊,還靠我這一份收入供他們念大學。工會主席給我每月20元的補助,我看到那錢就哭,就傷心,我怎麼會落到要拿那個補助費的地步?我堅決不要。不要!這就是我的性格。我不拿,我就靠自己。我這人工作了這麼長,我這一輩子只有11天病假,還不是我個人的假,是我兒子11歲時得了盲腸炎,他父親正好在廣州,還有一個女兒讀小學,回來要吃飯,那我沒辦法啊。那個時候就請了11天的病假。另外海庚走的那段日子,我躺在床上一個月,但我把整個的任務全幹下來,把作品給廠裡,我沒有白躺。

下面欣賞高海庚的一些代表作品——

 

水浪

高海庚設計,吳群祥製

 

 

 

扁竹提梁

高海庚設計,周桂珍製

 

 

 

北瓜提梁

高海庚設計,周桂珍製

 

 

四季如意

高海庚

 

 

環龍三足

高海庚設計,周桂珍製

 

 

追月

高海庚設計,周桂珍製

 

 

蛤蟆蓮蓬

顧景舟設計,高海庚製

 

 

紅碧泉茶具

高海庚設計,李碧芳制,

 

 

高八方茶具

高海庚設計,曹婉芬製,毛國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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